nichoLee

—03—

迪克•格雷森上次来韦恩庄园还是参加自己的“葬礼”那天，之后他就离开了哥谭，改名换姓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这以后将近十年的时光里发生了很多事，有些如投入平静水面里的石子让他萌生出回去的念头，可惜没有哪一次真的促使他回了哥谭，直到布鲁斯的请柬和达米安一通调侃的电话一并杀到时，第一任罗宾才意识到这下或许得回去看看了，毕竟那块土地的魔力连蝙蝠也无法抗拒，更何况是他？

 
阿尔弗雷德在长餐桌上放下六套餐具，有一份餐具摆在那儿永远等不来用餐人，但他没有将它收走。

“这么说格雷森还没到？”达米安跳过最后两级楼梯轻巧落到木地板上，绿眼睛扫了眼一边的挂钟，“我刚信誓旦旦和父亲打了个赌，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输了。”他嘴上说着丧气话，脸上倒看不出一丁点儿消极。

管家先生当下便心领神会，他从对方的话里就能大致猜到赌约内容，“迪克少爷要是知道自己被用来当作打赌的对象想必不会太高兴。”“才不会呢，”达米安拉开主座左侧的椅子坐了下来，一手无所事事地转起了置于餐盘边的银色叉子，“要真这样他估计早就被我气死了。”

克拉克迷糊地眨了眨眼睛，遮光效果良好的窗帘将临近正午的日光一股脑儿阻隔在了外面，室内暗乎乎的，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以为时间还早又阖起眼睛打算再睡会儿。

侧身坐在床边的布鲁斯放任他跟只倦意正浓的小狗一样埋进柔软的枕头脖子一扭，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地睡过去。男人无奈地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决定不去叫醒他：克拉克错过午餐也没关系，反正还有晚餐在后面等着——韦恩先生并未意识到这个想法堆满了宽容与包庇，他坦然地伸手拨开克拉克额角垂下的几缕头发，俯身印了个轻吻上去。

“唔……”微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克拉克下意识躲了躲，又发觉这温度舒服极了，只好再试探性地用脸颊去蹭了蹭。布鲁斯欣然接受了这投怀送抱的举动，他托起对方睡得晕晕乎乎的脑袋，亲了亲浮起些淡粉色的脸颊，等吻到眼角时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细长的睫毛刷过布鲁斯的下唇，勾起令人心痒难耐的触感，“几点了？”克拉克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陌生，立刻清了清嗓子，“我又睡过头了？”

布鲁斯摇摇头，生怕吵到依旧沉浸于半梦半梦余韵中的情人而压低嗓音说道，“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克拉克抬手搭上那人的肩头，额头则顺势抵到布鲁斯肩窝处，熟悉的气味令他安心，“告诉我还没到午餐时间，”青年吸了吸鼻子，深度睡眠时放慢的呼吸令他感到类似于鼻塞的不适，“我可不想打扰你和达米安时隔已久的家庭聚餐。”

“我们还有半小时，”布鲁斯搂起克拉克的腰侧把人往怀里带了些，“你想吃午餐的话我建议你起来换身衣服。”他擅自解开了对方浴袍上的结，又一个用力抽走了这条松开的腰带，然后熟门熟路潜入柔软布料贴上隆起的下腹，微凉的掌心让克拉克轻声抽了口气，他倒也没抗拒或是退缩，而是任由宽大的手掌覆在那儿，“你得先让我下床才行。”

布鲁斯贴着他男孩的背脊，双臂越过那人肩膀，黑底镶有淡金色丝线的领带在灵巧的手指下绕成了个典雅的温莎结，服帖又松紧恰当地系在克拉克藏青色的衬衫领下，他凑到对方耳后，“我很期待解开它的时候。”

克拉克感到温热的气息轻拂过后颈，“我想也只有你来解开了，”青年双手搭住床垫坐着，“我可不想越束越紧把自己勒死。”他垂下眼睛，那个骄傲又孤高的天之骄子走到面前，单膝跪到脚边，曲起左手的食指轻柔摩挲起克拉克的后脚踝，空出的手则平稳地提着只一看就造价不菲的黑色尖头皮鞋。

黑发青年阖起眼睛，微弱的电流顺着脚踝而上，混杂起电荷碰撞时噼噼啪啪的轻响刺激着心脏，“我以为你都系不来鞋带，”他试图以种打趣的调子调侃，布鲁斯微微笑了笑，稍一俯身，在泛着石榴香皂气息的脚背上落下了个轻吻，克拉克咬住下唇吞下早于理智而泄露出的低吟着瑟缩了下，“而现在你却在替我穿鞋子。”

“我的荣幸，”布鲁斯抬头看了看克拉克，“我可不能让你弯腰或是蹲下。”“我没这么脆弱，”克拉克不记得将这句话重复了多少便，他略显无奈，却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伸出了另一只脚，“我也能和你一起去搜索视频里的超能力者。”

年长些的男人收紧了鞋带，“恐怕我得拒绝你。”他罕见地回绝了克拉克的要求，“你不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不能给你任何会导致变数的自由。”

除了达米安之外没人会选择潜入这般不拘小节的拜访方式——提姆不会，迪克更不会，杰森也许有这么做的可能性，可他不会来了——那个不当夜翼很多年的男人驾驶着辆普通至极的黑色SUV停在韦恩庄园如围城似地黑漆铁门前。

克拉克跟着布鲁斯下了楼，达米安循着脚步声望过去，“父亲，你们来的真是时候，”他刻意地提高嗓音来吸引注意力，“希望不是你做了些什么吵醒了克拉克。”年轻人意味深长地向克拉克微微一笑，他这时才发现对方戴起了眼镜。

所以，一个视力不好的普通记者？

布鲁斯•韦恩的兴趣还真难把握。

布鲁斯没去搭理，“这么说迪克还没有来？”他带着确认的目光看了眼阿尔弗雷德，得到肯定答复后又转向达米安，“看来你没从我这儿继承去多少赌运。”小韦恩先生耸耸肩，刚想张嘴反驳什么就被大厅里传来的提示音打断了——门外来了访客，他得意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抱歉了父亲，这次胜利女神站到了我这边。”

克拉克疑惑地瞥了眼布鲁斯，然后餐桌上的餐具数令他惊讶地眨起了眼睛，“布鲁斯……”

——你可没告诉我你还有其他孩子。

这句有点蠢的话克拉克并没问出话，阿尔弗雷德就把来客引到了餐厅，他观察起面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黑发青年，立刻就否定了方才那个荒唐的想法。

“没想到你都长得这么大了，达米安。”

“没想到你都快成老头子了，格雷森。”

迪克似乎对达米安的语无遮拦毫不介意，他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朝布鲁斯撇撇嘴，“比起布鲁斯我看起来要年轻多了，他可没比我大几岁。”

韦恩先生挑了挑眉头，“这么多年了你的开场白还是一如既往得没长进。”夜翼并未试图也给蝙蝠一个久别的拥抱，他觉得对方不会接受的，“哦真高兴你又找了个新搭档，”迪克从头到尾打量了眼克拉克，“黑头发蓝眼睛，你还真喜欢找这个类型的。”

本来这句话并没什么问题，但在不明情况的人听来就有点变了味。“克拉克不是我的新搭档，”布鲁斯敏锐察觉到了克拉克投向他背后的目光，他转身搭上青年的腰身领着他向餐桌边走去，达米安也跟了过去。

——这次犯傻的可不是我了。

迪克默念了遍达米安扭过脑袋说出的唇语，一开始他没理解，直到看见布鲁斯替克拉克拉开副主座的椅子，又搂住陌生人的腰扶他入座那刻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请柬上确实将晚宴描述成一场私人性质的聚会，可布鲁斯忘记事先通知要把他的情人介绍给他们这件事儿了，迪克这么腹诽了句，落座后他试探地看了眼平静的达米安，后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我以为提姆接受了你的邀请。”格雷森先生机智地换了合适些的话题，“可我没看到他。”

“他会晚些来，”布鲁斯抖开餐巾将一个角塞进衬衫领口里，“晚餐时我会宣布件事情。”这句话里是长久以来都未改变的不容置疑，“省省你们的小心思别乱猜。”

他望向长餐桌另一头主座上的克拉克，后者也望了过去，记者先生自然明白布鲁斯说到的“你们”里也包括了自己。

好吧，克拉克朝眨眨对方眼睛算是默许：晚餐时布鲁斯不能将这一切解释清楚的话，那他就得换种方式好好问问了。

To Be Continued